中國日報網環(huán)球在線消息:60年前,邱吉爾將英美兩國之間定義為曖昧非常的“特殊關系”(Special
relationship),時至今日,英國到底在美國眼里有多么“特殊”已遭到越來越多的懷疑,而日前美國國務院高參肯德爾·邁爾斯(kendall
myers) 則干脆這樣公開說:“我們( 美國) 通常都不理會他們( 英國),對他們的意見從不在意。”
1946年3月5日,在美國密蘇里州富爾頓市的西敏寺大學,已經被英國選民攆出首相府的邱吉爾發(fā)表了一篇題為《和平棟梁》(Sinews of Peace)
的長篇演說。他在這篇“冷戰(zhàn)宣戰(zhàn)書”中首創(chuàng)的幾個流行語從此風靡全球,其中除最出名的“鐵幕”(iron curtain)
之外,另一個是美英之間靠共同語言和“日益加深的友誼與相互理解”結成的“特殊關系”。
盡管“特殊關系”這個詞被英國人念叨了60
年,但這樁“聯姻”中的雙方畢竟實力相差太懸殊,英國人只得一邊唯唯諾諾,一邊在心里不住嘀咕:我們在他們眼里真有那么特殊嗎? 一副缺乏安全感的小媳婦的模樣。
這層窗戶紙近日終于被捅破。“我們通常都不理會他們,對他們的意見從不在意。”一位名叫肯德爾·邁爾斯的美國國務院高參上月底道出了這番令英國人傷心欲絕的話。
筆者和此人曾有一面之交—兩年前在上海的一次國際會議上。當時這位老先生的八字胡已經和頭發(fā)一樣雪白,他名片上印的頭銜是“國務院負責情報與研究的助理國務卿的高級顧問”。
這次在約翰·霍普金斯大學高級國際問題研究院發(fā)表的演講中,邁爾斯還坦言:“只要你睜著眼睛,就不難看出這種關系從一開始就注定是一邊倒的(
美方對英方在伊拉克問題上的支持) 沒有任何回報,毫無禮尚往來的想法。”
布什對待忠心耿耿的布萊爾的態(tài)度令邁爾斯感到“有點羞恥”。他預言:以后的英國首相不會再對美國如此披肝瀝膽。“讓我思考和憂慮的是,(
華府通往) 倫敦的大橋正在坍塌。”
這番話在美國一邊照例波瀾不驚,只有國務院發(fā)言人出來澄清(“邁爾斯先生表達的觀點完全不代表美國政府,他只是作為一名學者說話”、“他的話大謬不然,美英之間確實存在特殊關系”云云);但它在大西洋對岸卻炸開了鍋:政界有人呼吁重新思考英美“特殊關系”,一位工黨政府原大臣將邁爾斯貶為“共和黨中期選舉落敗后,紛紛跳離布什大船的碩鼠中的一只”,英國政府則暗示美方應該炒邁爾斯的魷魚,足見其受傷之深。
邁爾斯說的其實不無道理:美英所謂的“特殊關系”從第一代締造者——羅斯福和邱吉爾開始已經是一路磕磕碰碰,兩者的意見屢屢不合;1956年英國聯合法國、以色列攻占埃及蘇伊士運河區(qū),艾森豪威爾總統(tǒng)的出面干預招來了英國精英界的“猛烈憎恨”,以致后來威爾遜首相在越戰(zhàn)中光說不練,不肯幫美國人的忙。
撒切爾夫人和里根雖然關系親密,但在1982
年的福克蘭戰(zhàn)爭中美國并沒有公開聲援英方,后來美國在入侵英聯邦成員國格林納達之前,也沒有先向英國打招呼。克林頓政府同樣不把這個小兄弟放在眼里,大大咧咧地發(fā)放入境簽證給愛爾蘭共和軍的政治領導人蓋瑞·亞當斯,把倫敦方面氣得夠嗆。然而為了小心呵護這層“特殊關系”,英方總是忍氣吞聲,不敢和美國翻臉。
現任工黨首相布萊爾更是對布什曲意逢迎、馬首是瞻,今年7月在莫斯科G8
峰會中發(fā)生的“麥克風泄密”軼聞證實了這一點。布什對布萊爾的招呼很不客氣:“喂,布萊爾!( 本應叫“嗨,托尼”)
你怎么樣?”一聽說布萊爾想先走一步,布什制止道:“別別別,你先別走。”他問布萊爾是不是想發(fā)表一份聲明,布萊爾答:“如果你要我這樣做的話。”
英國甘愿死心塌地追隨美國“老大哥”,其動機說穿了很簡單:這樣“傍大款”一來可以找座靠山,二來可以放大自己的國際影響力。有句笑話說,英國是美國的最大航空母艦。而美國則認為英國可有可無,伊戰(zhàn)前拉姆斯菲爾德曾直言不需要英國幫忙,只有在聯合國這些需要幫手助陣的地方,華盛頓才會想到英國。
當然,英國公眾的想法未必和官方的一致。最近一項民調顯示,63%的英國人覺得布萊爾與美國走得太近,69%
的人竟認為布什對世界和平的威脅比朝鮮和伊朗領導人更大。
專欄作家凱特琳·莫蘭上周在《泰晤士報》嘲諷英國人無限惆悵的“失戀心理”。這篇寫成征偶啟事的妙文題為“不列顛妮亞( 成熟,有幽默感) 征求特殊關系”,她為英國列出幾個新特殊關系的潛在對象:俄羅斯(
跨國戀愛得分:7分),博茨瓦納(5分),伊拉克(8分),克利珀頓島(太平洋中間一無人荒島:4 分),得分最高的是加拿大(9分)。撇開政治和外交不談,即便在英國自恃更有底蘊的文化方面,美英關系同樣是“西風壓倒東風”。
美國的眾多演藝明星和音樂影視作品在英國盡人皆知,英國不少成名藝人卻在登陸新大陸時飽嘗曲折辛酸,諸如羅比·威廉斯、Oasis 樂隊等等都受過冷遇,只有1964年披頭士在美國一炮走紅算是例外,可惜16年后樂隊的老大約翰·列儂又枉死在一個美國粉絲的槍下。
英國青春玉女凱拉·奈特莉主演的女足電影《Bend it Like Beckham》( 像貝克漢姆那樣玩球)
在美國打市場時遇到了一大難題:美國人弄不清英國的“萬人迷”球星貝克漢姆到底是何方神圣,以致當時《獨立報》登出一篇叫“Bendit Like Who”的戲謔評論。
描述總統(tǒng)生活的美國電視劇《白宮風云》在英國政界受到的頂禮膜拜,不過英國演員在好萊塢卻一直吃不開。《衛(wèi)報》影評人約翰·帕特森幾年前曾撰文抱怨說:“我們的廉價演員千里迢迢,遠赴美國干臟活累活,演的不是壞人、惡棍,就是精神變態(tài)者,甚至美國籍的反角。另一方面,他們要價高得嚇人的影壇精英也乘協和式客機跨洋呼嘯而來,攫取了我們電影界的一大塊主角份額。這兩種情況中的輸家都是咱們。”文章列舉美國人對英國人的種種偏見。“在他們眼中,我們都太缺乏生氣、受過太多教育、太勢利眼,讓人恨不得捆起來用鞭子抽。我們都念過寄宿學校,對曾經稱霸世界都念念不忘,自以為高人一等?他們?yōu)槲覀儼才藕昧艘徽椎穆暎鹤谥鲊陌谅c生俱來的邪惡,性心理上的變態(tài),外加一副孌童癖者的娘娘腔。”
現實的例子俯拾皆是:《加勒比海盜》的骷髏海盜和鎮(zhèn)長父子說話都帶英國腔,英國主人公卻由美國人強尼·戴普反串;《古墓麗影》中的英國主角拉拉·克羅夫特由美國人安吉麗娜·朱莉擔綱,“她的口音活像正在反胃的瑪格麗特公主”,而英國人恰蘭·辛德斯只好演一個精神失常的恐怖分子兼生物學家;
英國演員杰森·艾薩克斯在《愛國者》中扮演一個蓋世太保式的屠夫,獰笑著活活燒死教堂中的婦孺(史書中根本沒有類似記載),而《角斗士》、《絕嶺雄風》中的反角雖然都由美國人飾演,但他們都操著一口英國腔;英國影帝安東尼·霍普金斯在美國不是演吃人惡魔,就是演身敗名裂的角色。帕特森最后道破天機:“電影界和地緣政治其實沒有什么兩樣。唯一和美國有‘特殊關系’的,還不就是美國自己。”這番話,布萊爾和他的未來繼任者真的應該好好聽聽。(來源:外灘畫報
記者:洪立)